100%

苑洛集 明 韩邦竒

韩邦奇

  (1479—1555)

  明陕西朝邑(今大荔东)人,字汝节,号苑洛。正德进士。授吏部主事,进员外郎,迁浙江按察佥事,遭诬夺官。世宗时,屡起屡罢,历官山东、山西参议,四川提学副使,宣府、辽东巡抚等,终官南京右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为学独宗张载气说。学问精到,对经史及天文、地理、乐律、术数、兵法,都有研究。著述甚富,有《易学启蒙意见》、《禹贡详略》、《苑洛志乐》、《洪范图解》及《苑洛集》等。

  苑洛集

  二十二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明韩邦奇撰。邦奇有《易学启蒙意见》,已著录。是集凡序二卷、记一卷、志铭三卷、表一卷、传一卷、策问一卷、诗二卷、词一卷、奏议五卷、《见闻考随录》五卷。乃嘉靖末所刊,汾阳孔天允为之序。当正、嘉之际,北地、信阳方用其学提唱海内。邦奇独不相附和,以著书馀事,发为文章。不必沾沾求合於古人,而记问淹通,凡天官、地理、律吕、数术、兵法之属无不博览精思,得其要领。故其徵引之富,议论之核,一一具有根柢,不同缀拾浮华。至《见闻考随录》所纪朝廷典故,颇为详备。其间如讥于谦不能匡正之失,及辨张采阿附刘瑾之事,虽不免小有偏驳,而序次明晰,可资考据。其他辨论经义,阐发易数,更多精确可传。盖有本之学,虽琐闻杂记,亦与空谈者异也。

  ---出《四库总目提要》

  易学启蒙意见

  五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明韩邦奇撰。邦奇字汝节,朝邑人。正德戊辰进士。官至南京兵部尚书。谥恭简。事迹具《明史》本传。是编因朱子《易学启蒙》而阐明其说。一卷曰《本图书》二卷曰《原卦画》,皆推演邵氏之学,详为图解。三卷曰《明蓍策》,亦发明古法,而附论近世後二变不挂之误。四卷曰《考占变》,述六爻不变及六爻递变之旧例。五卷曰《七占》,凡六爻不变、六爻俱变及一爻变者皆仍其旧,其二爻三爻四爻五爻变者则别立新法以占之。所列卦图,皆以一卦变六十四卦,与焦延寿《易林》同。然其宗旨则宋儒之《易》非汉儒之《易也》。

  ---出《四库总目提要》

  易图讲座第三十四讲:明代的易图——韩邦奇的《易学启蒙意见》

  郭彧 主讲

  韩邦奇(1479一1555年),字汝节,号苑洛,朝邑(今陕西大嘉)人。正德戊辰(1508年)进士,官至南京兵部尚书,谥恭简。弘治十六年(1503)著《易学启蒙意见》四卷,又有《见闻考随录》五卷。

  《易学启蒙意见》为照录朱熹《易学启蒙》全文并加入衍图和“意见”之书。卷一“本图书第一 ”、“原卦画第二”,就朱熹十数《河图》衍出三十三图,九数《洛书》衍出二十三图,就朱熹六横图衍出二图,将《伏羲六十四卦方位》图分作圆、方二图(此乃本朱熹“将方图取出放外”说而作);卷二“明蓍策第三”,本文之中有“易筮序略”、“筮仪”(今见于《原本周易本义》内容,实为原本《易学启蒙》内容)和衍图四十余幅(所录本文有与今见《易学启蒙》有不同之处);卷三、卷四“考占变第四”,以朱熹所述“七占”变例各附卦变图:“凡卦六爻皆不变,则占本卦彖辞”之例,附以朱熹起《乾》终《坤》大横图,每卦之下标以所占“本卦彖辞”;“一爻变则以本卦变爻辞占”之例,附六十四卦每卦各变六卦之图;“二爻变则以本卦二变爻辞占”一例,附六十四卦每卦二个爻变所得卦图;“三爻变则占本卦及之卦之彖辞”二例,附六十四卦每卦三个爻变所得卦图;“四爻变则以之卦二不变爻占”之例,附六十四卦每卦四个爻变所得卦图;“五爻变则以之卦不变爻占”之例,附六十四卦每卦五个爻变所得卦图;“六爻变则乾坤占二用余占之卦彖辞”之例,附六十四卦每卦六个爻变所得卦图。又于辨朱熹“以事理推之”占法“犹有可疑”而加“七占’’新法意见之后,列朱熹三十二幅变占图之第一图,加列三十二幅“加详”图。

  在韩氏诸多衍图之中,惟其据“夫造化者数而已矣,五十者,造化之体也,四十有九者,造化之用也,四使有九者,万物之体也,四十有八者,万物之用也。是故五十而去一,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者也;四十九而去一,万物各正性命者也。用九用八之不同,其神化之谓乎?”一段本文(此段文字不见于今本《易学启蒙》)衍出之二图(见下图),可谓新奇之图。韩氏注曰:“此节何以不用濂溪之图?夫为图所以立象也。阴阳五行万物不在天地之外,阴阳有渐,无遽寒遽热之理。知觉运动,荣瘁开落,卵亥之化也。”此图乃本胡一桂《文王十二月卦气图》演变而来,而胡一桂之图又明显据“十二月卦”圆图演变而得。所以,究其本当出于孟喜之“十二月卦”说(今见最早将十二月卦画做圆图者,则出彭晓《周易参同契分章通真义》所列《明镜图》)。

  韩邦奇之书命曰“意见”,是诠释朱熹《易学启蒙》同时阐述个人见解之书。因其是述解朱熹易学思想之书,成书后即有“大巡周公”命梓,“大司马韩公”为序,“节推东公”校正,“平阳府同知李沧”刊刻,则见明代中叶是书影响之不同一般。其实,一部通解《易学启蒙》“小书”之书之所以有如此影响,亦是当时“形势使之然耳”。朱熹序《易学启蒙》曰:“近世学者,类喜谈易,而不察乎此,其专于文义者,既支离散漫,而无所根著;其涉于象数者,又皆牵合附会,而或以为出于圣人心思智虑之所为也。若是者,予且病焉。因与同志颇辑旧闻,为书四篇,以示初学,使勿疑于其说云。”后之人则认为朱熹“以示初学”是谦辞,而《易学启蒙》一书遂有“不刊之书”的美誉。至明代,朱熹易学被定为官方易学,《周易本义》与《易学启蒙》即成为文人士子科考进阶必读之书,于此形势之下,一部《易学启蒙意见》则成为人们为仕途奋斗而必备的参考书了。

  事实上,韩邦奇通释《易学启蒙》,并非完全合于朱熹本意。其一,韩氏曰:“伏羲与邵子同加一倍也,孔子则相荡也”,谓后儒失“先天之义,微微之旨”,则是因“自夫子称相荡”始。朱熹尝曰:“在四象生八卦以上,便是圣人本意底“(《朱子语类》卷六十六),按此说,孔子《系辞》“易有太极”一节即是说圣人一奇一偶“加一倍”画八卦,即韩氏所诣“先天者,加一倍者也”。而《系辞》又曰“八卦相荡”、“因而重之”,《说卦》又曰“八卦相错”,《周易本义》释为“八相荡而为六十四”,即是说八卦至六十四卦,不是由“加一倍法”而来。如此则孔子既言“加一倍”又言“相荡”,如何后儒会因“自夫子称相荡”而失“先天之义微微之旨”?《易学启蒙》本“易有太极”一节之义而出六横图,则“先天者加一倍”出于《系辞》似无疑意,是孔子代先圣而言“先天加一倍”。所以,朱熹之《易学启蒙》中并无韩氏所谓之意思。其二,《易学启蒙》仅列《文王八卦图》,《周易本义》列《文王八卦次序》、《文王八卦方位》,而韩氏则准《序卦》自作《文王六十四卦图》,图后全文录出《序卦》原文,注曰:“此明文王改易伏羲六十四卦之次也。”此则亦出朱熹本意之外。朱熹以《序卦》为“非圣人之精”,尝谓《序卦》有“不可晓处”,故于《周易本义》只录《序卦》本文,而不加任何疏解(只有区区“晁氏曰郑无而泰而字”九字之注),至于文王之卦“则熹尝以卦画求之,纵横反复,竟不能得其所以安排之意,是以畏惧,不敢妄为之说”(《答袁枢》),而韩氏则反其道而行之。其三,韩氏曰:“七占之法不传久矣,朱子以事理推之于前,然犹有可疑者。”于是便把朱熹所定“七占之法”更定了四条。其所更定之法,似有见于《彖传》。其四,韩氏谓《易学启蒙》说三爻变时所引“沙随程氏曰,晋公自重耳筮得国,遇贞屯悔豫皆八”之例,是“此史氏之失职也,而援以为证,过矣”。其五,韩氏曰:“即其图观之,冲漠无朕之际,五十有五之数已具于十五之中矣,是所谓太极也。及其五十有五之数形布互错于十五之外,一三其七为阳,二四六八为阴,所谓两仪也。”此以五十五数为太极全体之数说,与朱熹“河图之虚五与十者,太极也“之说不同。以上数例可证,韩氏虽自谓“理则吾莫如之何也”,但在“一为太极”、“理一分殊”在个理上,却与朱熹有所不同。

  易图书学发展至明代中期而有《易学启蒙意见》一书,此书虽是通释之作,然而的确参有作者个人“意见”。这些“意见”内容有着时代特点,反映出当时学者对朱熹《易学启蒙》的理解水平。其中涉及八卦来源这一根本问题,《系辞》本言圣人仰观俯察远求近取以作八卦,而以“河出图、洛出书”为“天生神物”,所谓“圣人则之”者,并无明言所则为何事,以《观·彖》“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之语分析,所谓“天生神物”即天之神道,盖圣人本“河出图,洛出书”之神话传说,只不过是以“神道设教”而已。可是《易学启蒙》却专以“河图”、“洛书”为圣人画卦之本,实在是不能脱自谓“其涉于象数者,又皆牵合附会”之巢臼,而《易学启蒙意见》又津津乐道于此,从中衍出五十多幅黑白点数图,则见当时儒生囿于封建思想禁锢,易图学研究之固陋。

  韩邦奇之《易学启蒙意见》一书,其中所录《易学启蒙》文字有与今见本不同之内容,而今见本《易学启蒙》内容又与清康熙年间成书之《御纂周易折中》中《易学启蒙》完全相同,则知后人对朱熹原本《易学启蒙》有所更动。考朱熹《易学启蒙》之原貌,韩邦奇此书可引为参考。

  韩邦奇所作中空如“黑白两条蚯蚓”环绕之图,对后来人有一定的影响,来知德之《梁山来知德圆图》即是此图的翻版。以此图可知,所谓“古太极图”之黑白鱼形图之本源与之不同。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六

  苑洛集

  别集類五

  明

  提要

  臣等謹案苑洛集二十二巻明韓邦竒撰邦竒有易學啟蒙意見已著録是集凡序二巻記一巻誌銘三巻表一巻傳一巻策問一巻詩一巻詞一巻奏議五巻見聞攷隨録五巻乃嘉靖末所刋汾陽孔天允為之序當正嘉之際北地信陽方用其學提唱海内邦竒獨不相附和以著書餘事發為文章不必沾沾求合於古人而記問淹通凡天官地理律吕數術兵法之屬無不博覽精思得其要領故其徵引之富議論之核一一具有根柢不同綴拾浮華至見聞考隨録所紀朝廷典故頗為詳備其間如譏于謙不能匡正之失及辨張綵阿附劉瑾之事雖不免小有偏駁而序次明晰可資考据其他辨論經議闡發易數更多精確可傳盖有本之學雖瑣聞雜記亦與空談者異也

  乾隆四十三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 (臣)紀昀 (臣)陸錫熊 (臣)孫士毅

  總校官 (臣)陸費墀

  ●欽定四庫全書

  苑洛集巻一

  (明)韓邦竒 撰

  洪範圖解序

  昔者上天式教出書於洛大禹因書以第疇箕子因疇以衍義九以綱之五十以紀之治天下之大經大法燦然明備古今所謂洪範者也有宋蔡九峰氏因律吕之變悟洛書之旨乃推數而賛之辭由占以致其用泄大禹之神藏發箕子之妙用而範之為範總於稽疑矣大哉範乎上配周易洪纎脗合無毫髮爽其為占也蓍皆五十用皆四十有九洛書體方而用圓圓者用三故揲以三河圖體圓而用方方者用四故揲以四竒以三乗三三為九九九八十一而六千五百六十一之數具矣偶以四乗二四為八八八六十四而四千九十六之數具矣至於分掛揲歸終始皆同自然配合若天地隂陽不可少其一雖康節之經世亦别為機軸太玄潛虛之屬安能涉其波流乎夫羲文之學見於易禹箕之學見於範孔子作十翼而易以傳箕子既没不得而傳焉九峯生於二千餘年之後始紹其絶理由心得業不師傳其功懋矣當宋時五星聚奎實範成之兆其他諸儒明道立徳註釋經書固漢唐以來儒者之常不得與於斯也數辭未備而蔡子卒乃又絶矣鰲峯氏補其缺辭而訓釋之其義復明然棊有陰陽蓍惟竒偶而考占未備焉至於今其殆將又絶矣乎洪範傳曰象以偶為用者也有應則吉範以竒為用者也有對則兇又曰正數者天地之正氣也其吉兇也確間數者天地之間氣也其吉兇也雜此範學傳燈之秘也著之篇末以示讀範之士云

  正蒙拾遺序

  學不足以一天人合萬物不足以言學吾讀正蒙知天人萬物本一體也混沌之初也一元之氣渣滓融盡湛然清寧而萬象皆具一極中易所謂太極天之性也及其動靜繼成之後氣化形生並育並行是天率天之性而行是之謂天道夫子所謂一隂一陽之謂道中庸所謂道並行而不相悖者也人生之初也天賦之理無偏不倚凝然靜一而萬行皆備於其中書所謂降衷人之性也及其感通幾微之際形生神發隨接隨應是人率人之性而行是之謂人道子思所謂率性之謂道夫子所謂天下之達道者也鳶飛戾天魚躍於淵流行上下之昭著者至於鼃鳴蟬噪蟻走蠅飛皆天道也親親仁民忠君敬長明體適用之大者至於一言一動之發一事一物之處皆人道也君子之自強不息即化育之川逝如斯夫道一而已矣道也者葢皆指其發見流行顯仁之用踐履制作彰施之功夫豈論於無聲無臭不睹不聞之際哉不有卵乎黄白耳雛未之見也羽血骨肉心肝腸腎缺一而雛不完卵則雛之極也不有核乎仁種耳木未之見也花葉枝幹根株果實缺一而木不完核則木之極也卵核者即雛木之本體不雜乎雛木不離乎雛木而為言耳夫天地者萬物之父母萬物天地之子也子有不肖父母者乎天地萬物其始也先有生後有成其終也先消成後消生生而少少而壯矣壯而衰衰而滅矣天之開也斯昭昭之多積一萬八百年而天始成地之闢也一撮土之多積一萬八百年而地始成山以漸而高矣海以漸而大矣若一開闢焉天地山海即若是之髙且大也則是人一出乎胎也即髮委地而鬚拂膺堂堂七尺之軀經營幹理通達萬變矣木一出乎核即合抱參天果實俱完矣有是理乎其消也天吾知其日削其圓地吾知其日損其方山吾知其日卑矣海吾知其日小矣但其化幾微人不之覺焉如今目前之世萬民萬物濟濟林立忽一日而盡皆没滅亦可傷也是故造化之運消長之機方混沌即漸開闢方開闢即漸混沌如圜無端無一息之停長於子漸至於已開闢極矣消於午漸至於亥復混沌矣自子至寅厯三時而形象備自酉至亥厯三時而渣滓盡然則一元十二辰混沌者六辰開闢者六辰一嵗之候晝夜之道也唐虞三代當午之正時雍風動之化其盛極矣前此以來渾厚敦龎日進於文明後此以徃澆漓乖賊日趨於澌盡嗟夫今午日昃一代降於一代造化老矣孰能挽回唐虞三代之治乎創業之君守成之賢主不過服藥節食使少病康強爾固不能紅顔黑髮如少壯之年也張子曰大虚無形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爾又曰知虚空即氣則無無察乎此則先儒所謂道為太極其理則謂之道老氏所謂無佛氏所謂空不辨而自白孟子曰經正則庶民興君子反經而已矣凡此皆正蒙之本旨諸註之所遺也謹為之拾

  樂休園詩序

  雄山仇子既家食乃作園園名樂休既而詠以詩既而賢士大夫遊於園者和之既而和之者衆合為集而仇子没矣仇子之弟儀賔君森刋諸木夫樂者情之一也無徃而不在樂休者休之樂樂之一也夫樂者情之正動以天自足於已而不累於物者也何假於園與詩哉夫園與詩適以寄此樂言此情而已樂固不在乎是也嗟夫情既熾而物是役世之人知樂之真者鮮矣夫茍得是樂之真也則雖無是園與是詩亦樂也夫茍不得是樂之真也則是園與是詩喪志而逐物憂之媒也夫樂無徃而不在者也憂不出其位者也時行則行所以儆戒盡瘁者皆樂也時止則止所以省身勤家者皆樂也古之賢聖所以憂勤惕勵無時豫怠者防此樂之或喪耳夫茍既休矣謂榮名利達之所不繫遂乃軒然自得快然自娯徜徉於山水花木詞翰之間置生事世故於不聞此衆人之所謂樂而君子之所甚憂者也其如真樂何哉如吾仇子則知樂之真而不役於物者也何以言之觀仇子之家範可知矣觀仇子之家範則其所以憂勤惕勵者可考也而所以處乎休者可考也然則仇子之樂豈真在於園與詩哉

  啓蒙意見序

  夫易理數辭象而已矣理者主乎此者也數者計乎此者也辭者述乎此者也象者狀乎此者也圖書者理之輿也辭之方也數之備也象之顯也是故聖人觀象以畫卦因數以命爻修辭以達義極深以窮理易以立焉自夫子稱相盪而先天之義微微之者後儒失之也夫相盪者自八而六十四者也先天者加一倍者也其本同其末異其生異其成同而漢以下莫能一焉宋邵康節氏自八而十六自十六而三十二自三十二而六十四朱晦庵氏為之本圖書為之原卦畫為之明蓍策為之考占變於是乎易之先後始有其序而理數辭象之功懋矣竒也魯而善忘誦而習之有所得焉則識之於册將以備温故焉竒也愚而少達思而辨之有弗悟焉則自為之說將以就有道焉是故為之備其象盡其數増釋其辭矣理則吾末如之何也

  刻闗西奏議序

  奏議少師大學士邃庵楊公先後涖闗西經略疏也弘治中孝皇用廷臣議勅公以御史中丞督馬政嗣改撫全陜未幾授鉞總制三邊正徳中以大學士謝事歸今上以大司馬兼御史大夫起復總制奏議事類三茶馬巡撫總制巻十八凡一百九十四章大抵皆籌邊策也先已板行然各為一帙侍御劉公裒而為一復刋之葢期逖流遐布風斯世也以序屬竒夫國之大事在兵而邊兵為尤大邊務者在今時尤當急為處畫而不可頃刻忘者也昔漢唐宋之興也當北敵之盛冒頓突厥皆一時雄桀遼金則儼然強大鄰國矣當其時君臣上下日夕講求惟和親征戰嵗幣之務是故備邊之法為甚詳我國家隆興當北敵之弱元自太祖以來據有淮北世祖奄有中華承平百年諸寇皆化而與中國之人等前代當承平之時武備雖弛尚有備邊之兵元則華夷一統雖邊備亦廢矧其人驕佚怠惰服役惟漢南之民豈惟與中國之人等且中國之不若矣我高皇遣將北定中原元順奉首漠竄而大命革矣又值我文皇之英武乗百戰之威提兵北狩窮追逺討彼以素昔屋居粟食之人一旦而處露宿茹血之地身不勝甲胄手不習干戈駿奔脫生之不暇又安敢向南發一矢哉當其弱也是故備邊之法較先代略焉距今幾二百年彼之生養教訓復其故性而内地雍熈日久人不知兵徃嵗敵入上谷則犯我畿甸入雲中則掠我太原入上郡則環慶以北所過無遺民幾已可虞漸不可長也漢儒有言識時務者呼為俊傑公之文章著在闗陜侍御公獨取是編而表章之揚先烈作國兵先真知時務之要者哉自時海内豪傑如霍衛者振奮而起宣我國家之素威挫彼屢勝之強敵為中夏千萬年之計孰非公之遺教孰非侍御公表章之功哉是編也燦若景星人所快覩竒也安能賛一辭

  梁園寓稿序

  山林多隱逸之士田野多廢閒之才下僚多宏碩之器此世亂之徵也載觀徃古有道之時圜數千里之逺農商工賈之外無餘人間有一二則懸車之老或罪戾之夫也予讀夏臺王先生梁園寓稿夷論其世深有感焉先生晉之夏人所著有敝箒集山林樵唱克復自驗錄及斯稿敝箒集弘治中已刻之木中憲先君為之序兹夏尹髙君又將刻是稿先生曽孫繼善從予遊請序之稿首先生問學該博義理淵微文章典雅詩律清新生衰元之季不屑茍祿隱居中條山講學稽徳若將終身焉洪武中徵拜翰林編修晉之産先生同時同徳杜公徵拜為尚書壺闗四賢共惟登庸焉昔箕子有言五事曰聖俊民用章國乃平康五事曰狂俊民用微國乃不寧元至正間非無鷹揚豹變之人以供壯猷熙績之用當其時上恣下慢疇敗倫斁晝夜頟頟敷同罔功志功名者播棄而不錄志道徳者珍修以自藏於是主勢日孤國脈日絶羣雄並起而天下大亂矣我太祖髙皇帝以聖武之徳承神天之運光復華夏垂創緒業成湯武弔伐之功致堯舜平協之治凡資以為耳目股肱之用者彬彬濟濟景附雲從多先元之遺賢也夫天下之治忽係乎賢賢才之出處觀乎徳古之善謀國者乾乾翼翼自周圖終崇玉鉉金鼎之愛保護而重惜之孰肯為淵以敺魚為叢以敺雀哉是故漢有二傑焉蕭何者秦之邑吏也韓信者楚之亡將也

  順天府鄉試錄序

  仰惟皇上中興起運聖學緝熙明徳峻極剗先朝之弊弘祖宗之舊而於人材一事尤加意焉嘉靖戊子當鄉試之期順天府府尹臣黎奭以考試官請上命右庶子臣韓邦竒臣方鵬主其事而同考試官則署員外郎臣鄧尚義主事臣方一桂臣呉麟行人臣楊春芳助教臣薛僑教諭臣李憲臣李粹然訓導臣張善臣何器也祖宗之初司文衡者不惟其官惟其人耳其後乃一切皆用儒官取人之途既狹而欲收得人之效顧不難哉邇者皇上用廷臣議畿内擇京官進士出身文學著聲名者每經各一人而其餘儒官遴選之視昔亦加嚴矣比入院監試則監察御史臣丘道隆臣呉鎧先期經理而臣奭實任提調之責維時士之就試者三千五百一十七人三試之中式者百三十有五人制也事竣乃録其姓氏及文之尤者為録以獻臣當序諸首臣惟我皇上以非常之主龍飛特起而於文衡之司今特用以非常之選者此無他兾得夫非常之才耳責望之深付託之重凡我諸執事其不自懼以求自副乎此無他其道惟公與明耳公則取之有其本而不才者不得以亂真明則照之有其具而不才者不能以亂真明非臣等所敢知也是惟孜孜於公以求自盡而免折覆之咎焉由是而求之非常之才其庶可得乎夫聖天子垂情如此諸職事戒慎如此凡以為諸士子也諸士子其亦知所自懼求以自副乎此無他以非常之事業自期待耳今觀諸士子之所陳郁郁乎慥慥乎非道莫言也究義理皆斯道之精微條事物皆斯道之殊散論政治皆斯道之顯發即是而觀之諸士子其能建非常之事業以自奮者乎此無他行是言也勿庸違焉耳惟時諸執事不負其職而有以答聖天子之休諸士子不負其言而有以慰諸職事之望矣此無他惟我聖天子非常之德覆冐如天地浸漬如江河如臣等一草一木之微孰不自盡其生生之化乎經曰元首起哉股肱喜哉又曰帝光天之下萬邦黎獻共惟帝臣其惟今休與諸職事諸士子其非常之遭際何如也其非常之榮幸何如也凡我諸職事其朂之凡我諸士子其朂之

  厯官表奏序

  少師大學士介溪嚴公之左史録公厯官表奏彚為巨帙而分類有七曰論建曰題奏曰辭免曰稱賀曰陳謝曰題請曰避言十巻一百六十二通竒習見公荷聖天子之倚眷晉日三接益錫十朋言則都俞位則元輔矣且見公德望勲庸天下尊而仰之肅而將之矣及得是編而讀之乃知聖天子所以倚眷公及公之大作獲知遇之隆有所自也惟古昔名臣碩輔際聖王遭明旹也登名鼎彞垂光汗簡其發之也宏必其蓄之也富然考其大要惟二焉有高天下之才曰相才有高天下之度曰相度夫大臣之責萬幾攸代天下之重一身任之非才高天下何以能勝非度高天下何以能容然度在人情尤為所難辛甘燥濕欲其調劑黯闇汙濁欲其茹納非包荒之量忍巽之堅其何以濟昔有宋之命相也非才俯一世名冠一時者不得預其選自今觀之有高下之不同者非其才之不足葢度之未恢也是編也其經綸惠亮之宏猷通權達變之妙用鳳翔豹變之文章無不畢見中間曲折調護則又見其心勞力瘁牖巷之納遇因事以就忠將順以成志有非尋常者所能測至於不知公者屢加詆誣公豈惟不之較有疏而論救者夫何古今以為難者而公獨處之易哉聞公方六嵗書過目即弗忘即曉解義理在庠序旹人即以公輔期之然則公之才與度盖得之天而養之素者也書曰旨哉乃言惟服聖天子之納善也又曰敢對揚天子之休命公之報稱也嗚呼盛矣哉

  北畿鄉試同年叙齒録序

  戊子余及矯亭方公被命主考順天鄉試明年中式諸君子以其齒録而刻之時余已里居壬辰余復至京師諸君子請余序夫鄉試有録矣復録此者存厚也宋儒有言士以忠厚為本厚者萬善之基百行之首也是故厚於國者臣之忠者也厚於家者子之孝者也是録也諸君子朋友之厚者也朋友且厚矣而况於國乎况於家乎然則諸君子為忠為孝即是録而盡之矣忠與孝萬善百行盡之矣兹録之刻也其益博矣乎故事余當序諸首而矯亭序諸後矯亭余戊辰同年也齒則先余五年是故進矯亭於首而余後焉亦以厚也余又以厚而為諸君子倡也諸君子其勿忘厚乎夫峭焉而訐非厚也比焉而同亦非厚也諸君子其察厚之道乎

  易林推用序

  五星連珠日月合璧所謂七曜齊元之法數之始也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一嵗天運之全數也微秘不盡餘數也三百四十八一嵗月運之數也三百六十者六甲相乗六甲之全數也月甲之數非造化之正而聖人兼取之者乾坤之大用也今夫端陽之日非五氣之五日也諸家之術用之必驗六甲非氣之全自古紀數必用者乾坤之用不可遺也數雖萬變不齊然實不過於三元再倍而六得全日三百六十六雖曰日之所餘厯不能齊於全日無損焉聖人倚數於此矣是數也以天運為體以月運紀年以甲子紀日嵗餘三時四餘益一支干起於兩上元之首三百六十年一運之始推自坎中焉直日之爻千嵗可坐而致矣為京氏之學者此其階也

  澤州志序

  予友友山王子仲和之守澤也有邦亮采文典是敦爰命儒學正郭君撰州志志成將刋之屬予序夫志紀也紀其實也是故志貴實而已矣天下類有作焉實則鮮矣其何以徵乎是故采風者憾焉自吾朝邑言之副都御史李公以鄉舉興方一綂志之作也諸生華以進士之稱纂修者弗能正也北洛大川冒漆沮之名相去逺矣申屠思恭四賢之大節遺而不録懐丙之瑣細胡取乎夫進士登科録可考也川源地理之顯著者也四賢之事唐史所載甚明也一綂志館閣名臣所述也如斯而已矣他何望焉故實者鮮矣是集也其足以徵乎王子論篤博雅君子也其必有以考實矣是故可以託諸木矣

  王公行實序

  王公既没於是丹徒靳宗伯為王公墓表杜鄠王選部為王公誌銘髙陵吕太史為王公傳秦安胡太史為王公狀而王公厯履始末詳矣王公亢爽不羈所為皆大度事喜直言故立朝多所論列王公能面可否人人或有過枉輒被詰人以是謹避王公王公以是重得罪於人而王公盖囂囂不戚也今觀四家之所稱述大率皆類此可為王公行實矣

  北司獄中聮句序

  余既為守臣狀論徵詣京師下錦衣北司獄越二十餘日東巖以言禮並繫又二十餘日於是各出所懐相得甚懽或物感必為詩詩必聮聮止盡意不求工也故雖拷掠禁錮不覺有愁苦狀余與東巖相聞已久今日則動静飲食須臾不違語所謂造次顛沛之時於是相知始真矣東巖曰斯及也又何幸也乃得東北之朋可以世講矣顧余夷坦踈逸雖弗若東巖之沉毅淵黙然昔則同年也平生則同心也今又同守坎血之需而不違明夷之道以達其變也况余之得罪不在於守臣之狀東巖之得罪不專於言禮之章天下容有詳之者其事復偶有相同矣君子以同道為朋誠若東巖之云哉夫古之人不輕於定交亦不輕於絶交惟其終之不可以輕絶故其始不輕定交於可絶之人若其本同而末異違忠孝之節觸貪殘之禁懐讒諂之奸友以義合者也請終絶之何恤朱穆之貞孤其一言一行出入小德之中將由涓涓以成江海雖在千里勿忘箴規亦不得為蘇章之矯激友之時義大矣哉昔管華並學齊名海内夫何未幾一則秉服道德為天下髙士一則躬親惡逆為千古罪人一念之萌逺矣又嘗見古今豪傑之士一為時所棄斥遂荒唐曠達寄情於神仙麴糵之間自以為迥出風塵之外而不知已落風塵之下矣此尤今日責善之切務也余與東巖其懋勅之别矣各録其詩一通以誌意而復為前説云

  陜西奏議序

  侍御張公欽承天子明德巡於西嶽既年餘奏議積成巨帙吾陜藩臬諸公請刻以傳公按陜也風采凝肅威動河華羣司百執事竦息屏慴奔命趨職罔敢或後一時咸稱明作賢士大夫徃徃誦説今復獲見奏議焉夫言不切於時務不關於經世則雖富如相如竒如子雲徒為君子嗤吾病夫建議者泛言蔓説虛談迂論檄牒紛紛罔裨實用遂使胥史目為通行諸司揮而弗視謄録者執筆稱苦依准者惜紙浩歎滑稽之士摘其浮謬之甚者以為話柄則亦何貴於言哉今觀公疏纍纍幾萬言中間昭功勅罰矜眚刑故佑善懲姦防微剔蠧結久滯之獄發積弊之隠是皆可示戒可用勸可底行是故延綏撫鎮之論天子為之收回成命特賜嘉納自餘諸章部院復逆僉同亦多允俞昔漢人以識時務為俊傑宋人以彈文為經世然則羣司百執事震服於公而收明作之效者有由矣是故藩臬刻而傳之奏議凡若干巻計若干通

  南渠存稿序

  南渠大中丞黃巖王公號也稿録公所著也存稿録其存者也録其存亡者多矣奚其亡公遭天蕩之變盡沉之江也公子南臺經歴君得之家笥訪之朋舊索之公署及故吏有潜録之者詩九巻文五巻疏二巻盖十之四五耳然已富矣昔嵗公舟覆於江流數十里幾至金山舟尚不拆公扶樓柱而立水没胷時同溺者書生公曰吾平生無逆理事今若此命也書生姑慰觧之曰尚未可知公曰已若此知為江耶海耶何謂未可知舟子溺者抱鼓楹浮於江漁舟拯之舟子言公溺乃集數舟追公適潮逆湧覆舟上流衆環視援策無所出乃載薪舟下衆曰採薪者必有斧斤呼薪舟至共鑿舟厎出公及書生公曰水深吾兒幼必死矣衆人鑿兒艙并出之衆請公登岸公曰尚有隷數人豈可吾父子獨生而遽徃乃命鑿隷艙皆出之嗚呼長江天蕩之險大風舟覆漂流數十里鑿舟而出無一溺死者異矣哉聞之傳紀古之人有蒙大難而不死者必天地鬼神有以相之天地鬼神夫豈有私於人哉必其人有大德行足以感天地動鬼神而後獲其應然必使之遭此者盖將顯君子之善申祐命之公以為下土勸也嘗稽公之履察公之安清操峻節忠言惠政行已立朝足以式士類而範官常是變也當死生大故之時乃能從容就命不忘拯同難之細人即此亦可以徵其所養可謂盛徳君子矣豈可謂適而遭幸而脱哉若斯稿之風調則李陸諸公評品已詳而讀斯稿者亦能自得焉故獨取公之出坎陷而亨貞者詳著稿存之由且以昭德感示天應云

  介一集序

  雷生洵溥刻其父介一集來問序介一起家名進士拜官行人性介直罔諧於時早就里居因以介一自號里居者二十餘年故得從容於詩文今卒矣洵溥二生刻之夫人子於其親之手澤雖物玩之微且珍藏之弗忍遺也况詩文乃前人精神心術之所運所以詔來裔而示後進者仁人孝子忍弗傳乎且二生者亦敏秀能詩文是又能以身傳其親之善者豈徒託之木而已哉若其詩調文格讀其集者能自得之固不俟吾言也

  志樂序

  昔子華有志於樂孔子扣之曰非曰能之願學焉竒何人也議及於斯竊有志而未能也故曰志樂云夫樂生於心者也有是心而無所寄宣其意於言言成章為詩而猶未足以盡其意也而被之聲容是謂之樂樂無詩非樂也亦無樂也古樂之亡久矣周禮失其真樂記遺其制去籍於諸侯之僣殘壊於秦火之焚漢儒附會於其前諸家紛紜於其後上誣天文下誣地理中誣人事配五行四時八卦四隅十二辰此通彼滯小就大遺零星破碎補凑牽合取其一庶或可用會其同則見難行卒皆人為之私夫豈天然之妙於人心固已戾矣又何暇論雅與淫古與今哉是編也一以質實為體敷施為用諧聲為止中律為的凡宫商之相應正變之相接全半之相濟陰陽之相宜如星之麗天如風之行水如織貝之經緯乎文綺雖萬象錯列而各有條理皆取諸造化之自然而不敢附之以己意期於宣人情而承詩歌耳雖不必屑屑乎考天文察地理稽人事配五行四時八卦四隅十二辰自有所符契焉考之古人制作之極用之圜丘而天神降用之方澤而地示出用之宗廟而祖考格用之朝廷而庶尹諧用之房中而宫闈睦此無他順其自然發乎人心宫商正變全半隂陽中節而已矣顧兹薄藝亦惟可以措之行事美其觀聽不失乎樂之情焉耳若夫究其功用極感通之妙探其本原繼夔倫之志以承古人之絶學以備一時之制作則有子有言以俟君子云

  永和孝行圖序

  嘉靖乙酉苑洛子守冀南聞王仁而克愛也入汾謁王見王恭而有禮也丙申苑洛子撫晉陽再入汾謁王則王愛益博禮亦至矣王之言曰貴不期驕為善最樂我宗室祿位既崇髙矣乃復剥民以益依勢以陵豈所以光祖訓而保邦家哉苑洛子心善之意王行既有所成德必有所本也既而世子出王孝行圖冊假觀焉苑洛子曰嗟夫此王所以恭而愛也有子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歟王克孝焉則仁不期愛而禮不期恭矣經有之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夫王孝則自能愛而恭焉觀王之愛且恭則不必考圖披冊而王之孝固可徵矣昔武王誥康叔曰率由典常慎乃服命弘乃烈祖世世享德則王能光祖訓而保邦家也必矣王曰善哉言矣寡人將進之苑洛子曰孟軻氏有言人皆有所不忍達之則仁人皆有所不為達之則義在王擴而充之矣王曰寡人願安承教

  論式序

  論文之一體也自春秋迄於今代有作焉春秋秦漢之文富而麗雄而健淵宏而博大波瀾轉折變化無端入口膾炙擲地金聲莫之尚矣魏晉之文介乎漢唐之間至唐則去春秋秦漢固十倍矣而况於宋乎而况於宋之衰乎國家中塲以論取士士之文優者刻之以式士子而士子式焉曰程文成化以前類春秋秦漢體也弘治間則效唐而專於韓柳或效宋則亦專於歐蘇嘉靖初年以來一二文衡之士效衰宋之體刻之録同考之士見其非時舊格也而未見秦漢之大妄以古文批註之窮鄉僻邑之士以為真古文也而效之夫衰宋之文枯澀萎弱已不足觀而效之為程文者已不及矣而士子又未見衰宋之文也止模程文而效之又不及矣文之衰亦至此乎夫論議也辯也譬之人焉秦漢之文若儀秦在六國之堂指譬曉告縱橫馳騁言切利害事析毫釐聽者拱聳人莫得而難之衰宋之文正如吃人獻説於項籍張飛之前叱咤顧盼之下惴惴焉畧達乎已意而氣已索然銷沮矣其為髙下可知也因取自春秋以及唐宋論之平正體裁類今舉業者十數篇為吾家子弟式夫取法乎上僅得其中諸子弟其知所從事云

  正蒙會稿序

  正德中吾友何子仲黙以近山劉先生正蒙會稿見遺初弘治中余嘗為正蒙解結大抵先其難者繼見蘭江張子廷式正蒙發微詳盡及於易者顧於予之鮮畧焉嘗欲合二書而刻之今見會稿則難易兼偹矣乃取解結焚之使廷式見之亦將焚其發微乎先生為郡守權瑾慕其名而超遷之官至大司徒先生不樂居其位時權瑾方以勵精嚴肅責廷臣先生每朝故布素至部則痛飲而卧不治事以冀不合於瑾而去瑾果怒欲罷先生後竟中策士之料弗獲遂及瑾敗内閣諸大臣議也使瑾果成其逆劉近山雖萬剉其屍亦不從也然亦竟致仕先生有大受之才有休休之量有堅貞不可奪之操乃一蹶而不起其皆不知先生耶其亦知之而不敢言耶語云負大任者難釋抱大屈者難伸其亦先生之屈事自大耶故因序是稿而著此使讀先生之書者得以論其世焉

  律吕直解序

  觧數學者類以筭法乗之古文訓之讀者益難律學尤其難者直觧者不文欲易讀也戰國嬴秦之間律學幾絶矣兩漢諸儒著論頗多馬遷班固為之宗而固尤得其正至晉荀朂號為知音能以牛鐸為全半子二十三聲莫不中律朂樂既成奏之阮咸以為髙中聲一黍朂以為妄及撅得周玉尺較已所造樂器皆髙一黍朂始服咸精隋萬寳常擊食噐聲若咸韶當時律學諸君子以寳常優伶之子恥與同列咸常二子庶神契乎中聲者矣而咸位下僚常生賤品是天不欲古樂之興也唐宋以來制作紛紛殊無一定蔡西山氏上宗班固斟酌馬遷以下諸儒論議著為律吕新書亦略明備矣然理雖顯而文隱數雖著而意深弘治間余為舉子時為之直解正德己巳僉憲西蜀王公刻之濮州尚書崑山周公為御史時刻之平陽都憲蒲田方公為布政時刻之杭州州幕洪洞岳君溥刻之同州至今四十餘年律學諸君子或謂黃鍾用九不用十無體數新書不當分體用夫謂作樂用九不用十可也黃鍾無十權衡度量何自而生天下之務廢矣此論盖讀直解而得者新書何嘗分體用直解始分之耳論者徒見直解附於新書之下而不知實非新書之説故云以是知為讀直解而得者也或謂必求中聲不當從事於噐數夫聖人之道有下學有上達惟聖人則一以貫之學者必由下學然後可以上達求中聲而不由噐數正猶孟子所謂不由善信而欲至於聖神也天下之事學則熟熟則精精則妙妙則神矣且聖人不能以一身周天下之用故制為法度以教萬世孔子在齊聞韶當時戞擊而搏拊者非皆夔倫也其美如此者噐數存故也若謂聖人既徃法不可恃則五經可焚矣或謂太玄無形太隂無聲茍得其妙一絃可也無絃亦可也荀朂寳常安用八音哉夫聖人之禮有本有文建中道於一身被中聲於八音是以為金為石為絲為竹為歌為舞為玄為黃有文有武有羽有干有繁有簡有踈有數不一而足今試以祭祀之時宴享之際盡去八音使荀朂搖牛鐸寳常擊食噐可乎不可乎故君子不為荒唐之虛言究心制作之實用黃鍾之用宏矣豈獨樂哉制事立法度物軌則大而天地日月小而衣服盤盂皆其用也其體物而不遺者乎

  苑洛集巻一